第二次,我无法释怀,更加无法释怀。 记录一下这些或悲或喜的日子。希望给自己一些前行的动力,我知道我依然要努力。也感恩在半梦半醒的这几日里,帖子里的姐妹们——不论是还在努力的,还是度过重重艰难,成为幸福妈妈的。因为在手术后的这几天,你们的故事让我重拾信心,我知道不是我一个人游走在无能为力又痛彻心扉的边缘。 2015年9月,我和老公恋爱2年,结婚。这一年我31岁。是的,30岁之前我确实没想过结婚。 所以在结婚的那天,我写下过这样的文字:我曾经是一个对婚姻并无太多期待的人,一个人走了很长很长的路,见了很多很多的风景。兜兜转转,以为到哪里都是一个人的晴天和雨天。谢谢你从一开始就那么笃定的牵着我的手往前走。是的,遇见你之前,没有想过婚姻,和你在一起后,未曾想过离开。至此,我做的最有勇气的事是卸下心防和你靠近,做过的最重要的决定是和你并肩走进婚姻。 2016年3月,我们准备要孩子。我体质一般,肠胃不太好,偏瘦,所以去看中医调理。调理到6月,医生说可以尝试怀孕。7月,因为老公工作忙,刚停中药,所以决定8月再要。9月,我工作出差,同月我们还去长城、天坛拍了结婚照。 9月我很准时的例假迟迟没来,我当时在陕西某高校讲课,也没顾上那么多。一直到回北京,试纸测出来两杠,很明显。当时我们觉得意料之外又觉得意料之中。没想着这么快就能怀上,但是后面几天安排了河北两所高校的出差,所以没有太在意,高铁一天来回。 10月1日,好朋友杭州结婚,读研时我们俩约好一定出席对方的婚礼。之前跟老公也计划好了这次国庆之行。为了确保安全,老公开车,晚上不赶路,宾馆休息,也算是一路走一路玩。也没有去医院检查,因为没有不良反应。只是偶尔觉得恶心,中间还驱车去了趟乌镇。 从杭州回北京第二天去医院验血。一切正常,孕酮不低,一直有吃叶酸。并着手建档的相关事项,我和老公都不是北京户口,所以我们俩的关注点都在怎么建档,去哪里建档,怎么办理母子健康证,需要哪些证件。 10月中旬去社区办理母子健康证,各种检查,我当时也是觉得好奇,决定查个BC,这个时候怀孕6周。在社区医院相对简陋的黑白仪器下,医生告诉我没有胎心胎芽,有暗区。建议我去大医院再查。我当时完全不知道何为胎心胎芽,但是我从医生的表情知道孩子肯定不好。 强装镇定,告诉在门外等候的老公,老公不知道什么情况,又拿着BC单找医生确认,老公是一个积极乐观的人,他相信小baby如医生所说着床晚,又或是大医院查得更清楚。可此时的我已经陷入深深的悲伤和自责中。眼泪一直止不住。 第二天天微亮,我们早早去北京妇产医院排队,想约妇产的BC,发现此时的大厅已经灯火通明,人也排起了长队。我们不知道还要办卡、还要建卡等等,等到一系列手续办完,已经没有产科妇科的号, 我非常不甘心,挂了一个计生科的号,哪怕医生能给我验个血看看也是好的呀。很多挂这个科的都是做流产和清宫的,我看着清宫室外排队的女生们,心里涌起的只是绝望。 果然医生在我一坐下就问我,要不要这个孩子,我说我要,如此一番,医生也明白我的来意,给我开了验血和BC的单子,并告诉我血今天可以查,BC要排队。并一遍遍跟我说,不好就要尽早做清宫,现在我都依然记忆犹新。 血的结果并不是很坏,孕酮貌似也不低,医生也没有给我开任何药,我没有采取任何保胎,医生口中的优胜劣汰,我也认同这物竞天择。 BC约的是十多天后的。接下来的十多天是我作为一个不知道算不算孕妇的最艰难的十多天。照常上班,照常下地铁,照常喝孕妇奶粉,照常……只是心底无时不蔓延的从希望到绝望,从绝望到希望的反复。 时间已经到了十月底(孕8周),老公带我早早到医院,好好的憋尿,焦急等待检查,同事给我发信息打气,到现在我还记得查BC的医生说我尿憋太多,要去上掉一些。我紧张到手机掉到厕所的地板上。 结果不在意外,没有胎心胎芽,无清晰卵黄囊,胎停排查。我躺在检查的病床上无助的叹了一口气,监察室外是焦急等待的老公,我知道他并不比我轻松。他不仅担心结果,还担心我。 我说我要吃顿火锅。老公说咱们现在就订。我记得那个下午北京一直下大雨,回家路上我一直看不清路边的景色。 周日公司加班给学生远程上课一整天,北京大降温,下班回家,我说今天觉得特别冷,老公打水给我泡脚,泡完脚第一次内裤上有褐色分泌物。我倔强的喝了一包益母草。 半夜三点多肚子剧烈疼痛,疼到双腿无法站立,我要老公抱我去厕所,大量的组织开始排出来,有两次剧痛,排出来的也很大块。天气预报,那天2016年11月1日,是北京入冬以来最冷的一天,老公问我要不要去医院,我说我想躺一躺,很冷,很累,也很痛。 接下来相继约了两次BC,显示已经流干净,我的第一次怀孕——拥有、失去。(续) 2017年4月,和老公去国外旅行,也打算怀孕。但是总觉得状态还不好,也没有去检查,旅行过程中自己感冒,吃了感冒药,也就计划顺延。 17年5月、6月、7月、8月老公接踵而来的外地出差、考试、生病,期间还搬家换工作,怀孕也就一直顺延再顺延。当然这期间我一直没有停止锻炼身体,跑步+健身房,还练出了漂亮的马甲线。 这段时间觉得自己身体状况好许多,老公也说我状态很好,也咨询过医生说一次胎停不用太担心,是偶然,信心满满准备再次怀孕。 9月来完例假一周后开始测PL,也测到了PL,但是遗憾没有怀上。 10月,还是用试纸测,但是都是有一天没一天,都没有测到强阳。想想这个月连PL都没有测到,又泡汤了。11月11日光棍节,老公的朋友请我们去吃饭,早上用早孕试纸一次,发现有很浅很灰的印,觉得有点不相信。 接下来每天都用早孕试纸测,发现一天比一天加深,内心实在欢喜。老公去武汉一周,我自己在家上完班回来好好吃饭,也小心翼翼,不像第一次大意又到处乱跑,为了好好怀孩子,我也换了工作,工资不高但是相对轻松。 11月21日,老公回家第一时间带我去海淀医院验血,孕酮值和HCG值都很好,医生说不用补孕酮,要我们准备8周建档。此时我已经有孕反,比第一次反应明显。 12月5日,去医院BC检查,我也担心像第一次那样,但是我直觉孩子是有胎心胎芽的,静静躺在检查床上,小心翼翼问医生有胎心胎芽吗?医生说有!当时觉得特别幸福。但是医生说有疑似积血。 报告出来现实有胎心胎芽,孕周6W+2,拿到报告老公和我都很开心,而且这个时候婆婆也赶来北京照顾,虽然也纠结这个积血,但是有胎心胎芽对我们来说是一个特别大的鼓舞。 因为不放心积血,第二天我们又去海淀医院查血,医生看完验血报告说数据很好,孕酮稍微有点点低,但也不需要补、不放心可以吃点黄体酮。积血就多休息,有出血和腹痛随诊。就这样我们欢欣鼓舞回家了。 因为想在离家较近的北大国际建档,但是这个医院病床少,预产期8月31日前的都满了,我的预产期是7月底,所以接下来的一段时间,我们都在找人忙活建档的事。期间孕反时有时无,未出现任何出血和腹痛。 12月18日终于建档,医生开了很多的检查,验血、验尿,微量元素,骨骼,心电图,肝胆脾胃肾……当然也包括预约2018年1月10日的NT。按要求抽了7管血,也做了其他的检查,拿到了建档的大白本,特别开心,坐等10号的NT。 1月9日中午,我走路去公司的路上,突然涌上来一种小幸福感,呵~我也到12周啦,以前觉得熬到12周好艰难。明天就去做NT啦! 下午,在教室和同事聊天,觉得越来越冷,四点多给学生上课的时候内裤有点湿湿的,这是怀孕以来第一次有这种感觉,去厕所发现内裤上有水和血混合的液体。我没有在意,因为觉得没有腹痛,也不是鲜血,应该不是大事。 过了一小时发现突然有一股像来例假一样的一股热流流出来,我开始有点慌,但是安慰自己应该没有大事,直到7:30给学生上完课,期间跟老公发信息,告诉他有点出血,要他下班来接我。老公交代我要上课小心翼翼的,不要乱动。 慢慢的水和血混合的液体也来越多,我本来想着回家就躺着吧,反正明天就查NT了。但是越流越多,把我的内裤都染湿了,我给老公打电话,直接去医院吧。 婆婆拿着之前的检查报告,也一路赶往医院。到医院挂急诊,走了很久才绕到妇科急诊的楼层,又等了很久医生才过来,老公一直安慰我,自己却万分焦急。 急诊医生问我有没有腹痛,我说没有,偶尔温和痛。于是开始内检,非常粗暴也非常简单,仪器撑开,又疼又害怕,我一直掉眼泪。医生一直责怪我不配合。结论是里面没有血,宫口没开。开了地屈孕酮让我们回家,说是流血大于月经量再来。 回家开始流鲜红色的血,肚子也开始较密集的疼,老公给我端来粥,我一口都吃不下,老公说,你要吃点宝宝才有能量啊!我咬咬牙把整碗粥喝下去。但是我自己预感孩子可能保不住了。 半夜,又是半夜,我还记得上一次那个寒冷刺骨的半夜。可是这一次,我还存有一点侥幸心理,我都12W了啊,之前检查没有任何异常啊。可是,疼痛越来越密集,我叫醒老公,去厕所,鲜血直流,而且发现有组织样的块状物排出。我说老公,孩子保不住了,我流过产,我知道。 老公说赶紧去医院,这个夜晚北京刮大风。 一路闯红灯到医院,这个时候我已经较剧烈腹痛,老公用轮椅推我一路七拐八绕到急诊。医生再次在焦急等待很久后姗姗来到。我躺在处理床上,还是检测器,这一次,医生用钳子连拖带拽取出胎盘。告诉我,胎盘和绒毛组织取出来了。应该是胎停育了,没有找到胎芽,胎盘也不像12周大小。我疼到干呕,护理床上毛衣上全是血,我心如死灰。老公进来握着我的手傻傻问医生孩子怎么样了的时候,我眼泪无声落下。 坐在休息的凳子上,我泣不成声,医生让我去做B超,说还有组织没有排出,让我们决定马上住院做清宫还是尝试自己排一下,自己排出的可能性不大。我觉得特别无助…… 老公担心我排不干净还要再清宫,让我住院清宫,我感觉特别麻木。直到去做BC检查是不是排完的时候,婆婆还在问医生有没有胎心。也许这一切来得太突然。中午我还在嚷嚷明天NT没有问题要去吃大餐,这也就是几个小时前的事情。 在大厅休息的凳子上,看到北京凌晨天微蓝,听到产房传来小婴儿的啼哭声,我的眼泪再次泉涌。清宫吧,老公去办理住院。我呆坐在椅子上,没想流泪也没有控制…… 1月10日住院观察,这个原本我做NT的日子。 1月11日无痛全麻清宫。 1月12日出院。 等待一周后的诊断结果和病理报告。 至此,我第二次怀孕——欢喜、悲伤。 这两天出虚汗出得很厉害,吃饭、睡觉都会觉得累,大量的虚汗。 明天去看中医,先调理身体吧。 我知道这条路已然注定不是那么顺遂,既然别无选择,就鼓起勇气面对吧。中医调理身体,下一步会去北医三院做检查吧。 (续2)1月19日 今天去北大国际约复查,见到一位怀二胎停育清宫的妈妈。很悲伤,站在诊室门口,让医生给加号。看到我也是胎停育问我,你清宫几天了?我说7天了。她说她十天了,突然出血很多,请医生来加号做BC。跟我说,觉得太可怕,已经不敢再怀孕了。也是六周有胎心胎芽,八周就没有胎心了。无出血无腹痛。选择清宫。能看出来,她未从悲伤中走出来。 我仿佛如照镜子般看到了自己。昨天因为老公忙工作,预约好去看中医,结果老公一直在开会。情绪失控,在婆婆面前大哭一场,歇斯底里后,便决定要慢慢翻去这一页,不能再陷在这个情绪里自怨自艾。晚上看完医生回来,老公柔声细语道,我从来没见你在老妈(我婆婆)面前这么失控过,从来克制,理性。但是你能发泄出来,也是好事。是的,我以泪洗面,我顾影自怜,我也越来越不喜欢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自己。 我对站在诊室门口的她,鼓励的笑了笑,也许很勉强,但是我知道这一刻我鼓足了勇气,告诉她也告诉自己:谁也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,可是已经发生了,就面对。 明天开始喝中药,调理身体。接下来两月以后,激素水平下来了,身体慢慢恢复了,就开始和老公胎停全套检查。 这两年备孕怀孕,经历两次胎停,换工作,改变生活状态,让我生活不得不慢下来,却也让我愈发明白,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,有如闯关,赢并非常态,真正的勇敢自信,不是在赢,而恰恰是输得起。不管拿到什么牌,我希望通过自己努力一点一点打好。 (续3)2019年10月6日,北医三院顺产男宝。 小小的人儿刚刚在怀里吃完奶睡着了,一转眼小Cookie快7个月了,这七个月他陪我经历了很多,从怀孕到生产没有让我遭罪,是我的天使宝宝。 翻看之前的帖子,感慨良多。我知道,这个时候,也还有人在奔忙、还有人在经历我曾经经历过的伤痛,请坚信,心里若有光,就不惧彷徨。你的小小天使,只是走得慢一些些,请给TA也给自己一点点时间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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