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2年7月12日，做了第二次流产手术。在手术室外等候时，冷气开得厉害，灯光也有些昏沉，我莫名的有些冷，更多的是发自心底中的寒意。偷眼望了一下身边的他，他应该前晚没有睡好，眼睛里都是血丝，一脸的疲色。心里一抽，这么好的男人，为什么我们要出现在这个地方？

 

家人不顾我的劝阻，还是到医院来了。他们带着水果过来，我一看见就大发脾气，“为什么要带水果过来？为什么要过来？嫌我不够难看吗？这里的人都是喜气洋洋地来做产检，而我呢？！”话毕，泪已满面。父亲像做错事的小孩，有些手足无措，他把水果放下，说去转转就走开了。姐一个劲地小声道歉，旁侧等候的人都在看着我。心跌落冰窖，冷。

 

我知道，姐天生的胆小。我告诉她，“别陪我进去了，TA已经出了一部分，在我手上。”我用外套罩着，中午到医院时，产科没开，肚子已再次阵阵发痛，到洗手间时发现，卫生巾已全部湿透，甫一蹲下，血就哗啦啦地流了出来，接着出现一团组织物，我怕血，但上次胎停时，医生曾说需要查看组织物，我抑制呕吐感，用纸巾把它包起，组织物没有完全出来，我唯有轻轻扯断。血太多了，刺眼的红，好多好多块纸巾才包得住，我跟TA说，“宝宝，如果我们缘尽于此，你好好找一个人家投生吧，你也无须留恋了，让我少受点折磨。”我知道，这是产科的洗手间，为了避免吓到准妈妈们，洒落在地上的血，我还不忘用纸巾擦干净。我自嘲：“我真是个善良的人。”

 

前一天出血后，哭得太多，牙肉肿痛，测体温时，有低烧。医生喊我的名字了，我木然地站起来，跟到里边去。手术室内有两张床，其中一人已躺在上面，前面放了一个桶，装的是血和医疗垃圾。我不敢再看，掩面而过。姑娘让我躺下，然后我就哭了，绝望的大哭。医生说，“不要哭了，如果没有想清楚，那就不要做手术了。”“不是我不想要，是我保不住TA, TA已经出来一部分了。”我如同困兽一样，无助绝望。麻醉师说，“不要哭了，再哭的话，一会麻醉完了，呼吸困难，会有生命危险的。”我不敢再哭，我已不再畏惧死亡，但我还要留着命给我心爱的他生孩子。姑娘说，“生育过吗？”刚稍平静的我再次大哭，“没有，我已经是第二次流产了，我真的不想，我不想啊！医生你们要帮我！”“是的，我们知道你受苦了，我们会帮你的！”麻醉师安慰道。

 

术后休息时，看到一对初中生模样的孩子也来做人流手术。心很痛，为什么现在的孩子不懂得爱惜自己？为什么上天，不把那个可怜的天使赐给我呢？！

 

下一步该怎么走，我已经没有了答案。清晨，刚一睁眼，看到他正定定地看着我。出血那天，我们都知道，孩子可能保不住了。从怀孕到现在，我们都是小心翼翼，婆婆和他从来没让我做过家务活，每一次风吹草动，我们都会紧张难眠，但眼下，这个努力回避的时刻却又无法避免地来了。我努力地让自己平静，“老公，这是第二次了，我已经受不了了。术后我们做一次详细的检查，如果是我的问题，你就另外找一个合适的人吧。我无法给你幸福。”他吻我，不许我再说，我再一次放声大哭，“我是认真的，上一次胎停时，我告诉自己，为了你的幸福，我可以连命也不要。但是，我们再次失败了。既然我无法做好妻子的义务，那么应该有另一个人的出现。”他轻轻打我的脸，“不许你这样说！你是最重要的！娶了你就是我最大的幸福！”我崩溃大哭。时下是南国的盛夏季节，但很冷，刺眼的阳光晒不到我的身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