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被摄边的护士用什么带子之类的固定手脚,夹上心电,插上静脉滴注, 之前说话的男医生站在我左边,用一个不知道什么尖尖的东西扎我,问我上面的比较疼,还是下边的比较疼,我说一样,他说再给几个单位的药,又过了一会,继续扎我,问同样的问题,我说上边的疼一些,这时候,我的身边已经站满了人,我也显得不那么孤独了,代替的是恐惧,真的,有些空白,傻子一样,机械的任人摆布,这时我感觉有人用刀拉我肚皮,明显的疼痛,我说好疼啊,麻醉师站在我头顶的位置,说,等等吧,还得再加,15个单位了,这次他没有用那个东西扎我,我得眼前被搭上了一块绿色的布,两个医生已经给我开膛破肚了,疼,不是那种被刀割伤的锐利疼痛,而是很难说清楚,很难形容的深层次的疼痛,我告诉头上的麻醉师,我要阵痛泵,千万别忘记了,真得很疼,我该怎么形容呢?两个人拉扯着我的身体,在被他们拉开的伤口上,不停的拉扯着,我很想知道他们在干什么,可我已经说不出一个字了,太TMD疼了,我大口喘着气,我很想大叫,我的天呀!不是说剖腹产不疼么?为什么这么疼呢?我感觉自己就要被撕裂了,很抱歉我不得不呻吟了,一个声音问我,你怎么难受了?听着话的意思好像我娇气得有些小题大做了,我心里在骂人,换你试试,没拉你肚子,我说我好疼啊!麻醉师说,你已经不能打麻药了,况且肯定要疼的,你看谁不疼就把孩子生下来了,孩子出来之前是要很难受的,在坚持一会,再有两分钟就好了,我此时已经疼得没有语言了,我不停的大口喘气,不断的呻吟着,我的身体被拉扯得左右晃动着,手术台也跟着不停摇晃着,我心里想,我知道生孩子得疼,有心理准备不等于就能忍得住啊,突然,一股热乎乎的液体从我的身体两侧留下,主刀医生说,快,压肚子,我感觉到此时的紧张,可疼痛已经让我无暇顾及了,一个大夫在我身体右侧,双肘压在我的胸腹部,用力下压着,一下一下的,我快窒息了,我感觉她已经压到了我的脊柱,我的疼痛被压倒了极致,我真想骂人啊!这种疼痛就好像一个钩子,在被撕开的腹部伸进去,拉扯着你的心肝脾肺肾,而这一切都是在你清醒的状态下进行的,我听着大夫们紧张的对话,诶,快了,再压,又回去了,哎,好了,行,再来一次,好,出来了,终于出来了,我送了口气,可疼痛依然,孩子没有马上哭,我听到大夫说,快点,算了,不留了,紧接着,我听到一声响亮的啼哭,被剪断脐带的她给了我第一声啼哭,我曾经很多次幻想过,当我第一次听到宝宝啼哭时,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动,而这史无前例的第一次,却被疼痛占据了,我忘记了感动的泪水,也没有因为感动而忘记疼痛,我的肚子空了,空空的,却还敞着口儿晾在那里,几个人在忙活着孩子,我没有问男孩女孩,他们没马上告诉我,我疼得喘不过气了,差不多有一分钟,一个女医生说,女孩啊!你看看,我转过去,灯光晃得我有些睁不开眼睛,我一个红红的屁股,她问我,看清楚了么?我说看清楚了,说实话,我根本什么都没看见,我心里有些不真实地感觉,之前一直觉得应该是个男孩,逢人都说一定是个男孩,那些自认为有经验和具备慧眼的人,都非常肯定地说是男孩,虽然对我来说,真的是男女都一样,因为是我自己生的,都什么都喜欢,可长时间来已经被潜移默化的灌输成“男孩”了,别人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也没人对我说,但儿子好听,女儿好命, 痛感渐渐轻了,似乎这个时候,麻药才刚刚起了作用,我躺在那里,任凭他们缝补我身体的缺口,我侧头看着他们摆弄着这个小小肉团,医生对身边的护士说,嗯,挺好的,都不错,10分,我的心总算放下了,在此之前,我很怕听到任何一个声音说,唉?这个孩子怎么这样?或者,呀,不好啊!诸如此类,我怕我的孩子不健康,我闭上眼睛,等待着疼痛离我而去,过了一会,我小声而无力的问,她怎么不哭?医生说,什么?哦,孩子啊,早抱走了,去洗澡称重了,哦,原来,我说她怎么不哭呢,她现在一定已经见到她的爸爸,奶奶,姥姥和大姨了,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有一点惊讶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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